关于生命这个话题从不知道从何处谈起,从前只觉得死亡是很遥远的东西。可我心智不成熟,随着年龄增长才慢慢意识到它离我越来越近。
印象中第一次意识到死亡是二零一五年冬除夕。爷爷总喜欢在地下室做一些木工活儿,我实在不懂,为什么拿着退休金还要一天天“废寝忘食”。那天去喊爷爷回家吃饭,路过三号单元楼,周爷爷去年贴的春联早就泛白起皱,就是那一瞬间我意识到再也看不到每年新换的春联了。但于死亡之义却只停留于此,于我无关痛痒,后来也就慢慢淡忘了。高中时有一天爸爸突然说我初中的同学去世了,我先是一愣,缓了很久才慢慢想起了和她做同桌的那些细碎的时光。如果我们不在了,或许只意味着肉体的消亡,我们还能活在身边朋友回忆中零碎的记忆中。
妈妈总说,人的生命像极了割韭菜,一茬接一茬。我总嘲笑她的比喻太过老土,生命怎么能与韭菜相提并论。可发现身边的一些长辈几年内相继去世,我又陷入了沉思。
提笔至此,这些年我潜意识总觉得奶奶一直六十六岁,或许是好记,又或许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奶奶六十六岁这一年都要吃女儿送的肉,所以姑姑每次来都大包小包拎着肉。上大学后每次放假回来奶奶总会说她把小书房收拾的干干净净被子褥子都晒过了,我知道她想让我来陪她和爷爷住几天。我来住,她每天都会变着花样给我做饭,恨不得告诉对面那条街上所有卖早点的小贩儿我孙女来我家住了。但我讨厌奶奶小区前每天早上五点起来练剑都会把我吵醒的大爷,所以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
我是什么时候意识到她好像真的年纪大了呢?大概是从几年前她腰上一年四季裹着一张狐狸毛的护腰,或许是我每次和她说话都要超大声重复三遍她才能听清,又或许是她走路越来越慢,腿脚越来越不好。她的这些变化让我觉得措手不及,但其中又总有一些似乎从未改变的东西,比如爱,比如每次从家走都塞在衣服兜里的钱,比如下雨天还要出去给我买的旺旺小雪饼,比如每次周末总能接到她确认我安全到家的电话。
其实我一直觉得相比起奶奶来,姥姥身体更好。自我有印象以来姥姥一直是个闲不住的人,她总喜欢天南海北的跑一去就要好久。近些年才安定下来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我也从来不觉得姥姥的身体会有什么毛病。就是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后来得知姥姥咽喉和肺门有阴影,怀疑是癌症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眩晕,比意识反应更快的是眼泪。前几天还在长沙玩,妈妈一直瞒着我。回来的路上干妈问我要不要去他们家住,我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干妈才告诉我。
那天做手术前姥姥哭了,那好像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把她系在手术床上的时候她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甚至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记得上一次家里人在手术室外面等着还是嫂子生小懿的时候。相同的空间,截然不同的心境。楼上icu好多人在哭,那个上午出车祸的人大概是抢救不回来了。你瞧,其实生命从来都是这么脆弱,这么不堪一击。
所幸经历了漫长的两小时后,手术一切顺利,干妈一直在手术室陪着姥姥,给我和妈妈报平安。所有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我握着小武姐的手也也终于可以松开了。临走前看到姥姥病床前的心电图和血痒检测仪,滴滴答答的响着,我才心安。
这周回奶奶家的路刚好路过我的小学母校,想起了爷爷小学接我放学的时候都要闯红灯,我每次都很紧张的抓着他,说爷爷这是红灯这是红灯,后来才知道爷爷是色盲。这些细碎的片段总会时不时闪烁在我的脑海,正如现在我写下的这寥寥几笔,实在难以表达什么,拾起这些琐碎的时光也算给予心灵一些慰藉。
自我检讨工作后确实分给家人的时间越来越少,而我又是个比较“完美主义倾向”的人,每次工作上的失误都会让我陷入无限的内耗。偶尔也会想起上学时无忧无虑的时光。总是在思考少年时代和成人之后到底是哪个阶段更幸福,答案却总是在左右摇摆。少年拥有思维的自由,大人拥有物质的自由,无论哪个阶段,都有自己的牢笼和宇宙。
所以我想这些藏在时光里的回忆,能在任何时候给我温暖和继续向前的力量,这也是“拾光”的意义所在。